【APH/露中】 缠
缠
0.
他喜欢熬夜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。
1.
他在镜子前端详许久自己的面容，过于苍白的皮肤，眼下两片青黑似颓靡的叶。他掬起一捧冰水覆上脸颊，寒气逼人的水珠顺着那蜷缩着的叶片脉络缓缓下坠，惨淡宛若刺骨温度的泪；窗外的寒风拍打着微开的窗户，一下两下，拍打着木制的窗棂，呜呜的，在低泣。他瞥见窗外有一枝花苞，嫩黄，柔软，风姿影影绰绰，泛着向上跃的活力。晚上再来看吧，他想着，走过去将窗掩实。世界像是逐渐断了帧，北风停止叫嚣，四周褪去色彩，不带感情的白和寒冷，这种寒冷，无边无际的寒冷，空气吻得人皮肤发疼。
他又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个冬天。
2.
出门前他对着着装犹豫了许久，伸出的手在白围巾面前停顿，踌躇片刻，最终不带留恋地回归原位。他早已学会了不戴围巾——习惯之后也的确没有想象中那般寒冷。毕竟，只要大脑仍在运转，人似乎就会凭着自我意识苟延残喘。即使那身体是冷的，那泪是冷的，血是冷的，心是冷的。他满身寒冰，却满目辉煌。目光冷硬心如铁。
3.
他宁愿虚度一个上午的时光，姿态各异地将其用于沉醉的睡眠。有时他趴在桌上，对面的窗子展现着他的影子，那个影子，一头伤疤遍身的兽，冷淡而沉默地回视他。
他并非热衷熬夜，他只是睡不着。从前他在晚上呆立着，面对月亮，静静看上半宿。他不是哭了，他没有哭，他不会哭。他只是想起有人说过自己喜欢月亮，只是因为这片月光如此恬静地照耀着他们两人；那月光曾经暂时庇护着别人，如此仁慈，那月光现在永远不能同时照耀他们两人，如此残忍，于是他又恨上那不谙世事的月亮；再后来他不再看那月亮，就这样躺在床上凝视漆黑的夜，舍得不忘不掉放不下割不尽的痛，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哭：奋不顾身的是他，冷眼旁观的是他。故作姿态的是他，刻意逢迎的是他。始作俑者是他，咽下苦果的也是他。
他不值得。
4．
还未看到花开它便已经谢了。如此短暂而灿烂的生命。像黎明又像黄昏。天色暗了下来，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。他将随手摘下的红色头绳放在白围巾之上，雪色的洁白，血色的鲜红，白的了无生气，红的冰冷压抑。他又想起很多年的某个冬天，那天下着雪，厚厚的积雪被染成了单薄的红色，突兀的，疼痛的，他慌乱，那个人握住他的手，脸上笑容一如既往，雪地上的一抹红给他苍白的脸贴上几丝妖冶怪异的血色，他抓住那雪地，红色的雪是暖的，滚烫，烫得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；他又记起来，他的眼泪或许就是在那个夜里流干的；他被自己可笑的想法所取悦，床边的阴影像一只试探怀疑的黑雀。
他保持亘古不变的姿势在床上等待，等待夜晚，等待黎明，等待漫长岁月步履匆匆，等待孤独一人自斟自饮。只是有些事情等不到啊，等不到。他笑起来，眉眼温暖得像清早初升的太阳。
那早已不再是我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啊。那个人死在了1991年的冬天，而自己却依旧要遍体鳞伤的走下去。他拥有的是漫无边际的岁月，他失去的也只有那个彻骨寒冷的冬夜。
再划算不过的交易。他想，耳边响起时断时续的琴声。他哼起一首古老的民谣，新年的终声即将敲响，他向那条围巾道了一声新年快乐。
随后沉沉的夜紧紧缠住失眠的他。
END
懒，新年快乐。
感谢陪伴神神叨叨语无伦次的我。